在這段教書的過程中,我常灰心,也常得到信心。

當學生不受教、不懂我的苦心時,我會灰心。當學生對我好、挺我時,我會更有信心。

最近這段時間,我從一些學生的身上得到很多信心,他們讓我覺得自己的努力是值得,至於是誰我就不點名了,因為你們會知道就是你們,沒有你們這段時間我不會那麼有衝勁。

但,今晚我還是灰心了。

這股感覺讓我很想破口大罵,雖然這並不是第一次。

這些小朋友可能不知道我國中的背景,也可能不知道我的脾氣,總以為我是好人,以為我是好老師,其實那是不想讓狀況變得太尷尬。

前一段時間,我把許多時間花在學生的競賽上,昨天(4/29)他們總算獲得了不錯的成績,獲得了『2008年全國觀光休憩物流資訊競賽』第二名,得到了很嚇人的一個名次「全國第二名」,理論上我應該會很開心的寫篇文章來慶賀,但昨天我實在累到受不了,回家後洗澡完就失去知覺了,於是就沒去動筆了。

今天是系上的專題審查日,有許多老師來跟我恭賀,稱讚我指導有方,並且說許多好聽的話語,但是我並沒有很開心,因為我一直都想起某個學生家長說過的話「他獲得前三名,我們一點都不意外,因為都是我們跟著他一頁一頁讀完的,而且考試及報告也是在我們協助下完成的,所以他獲得前三名,我們並不會太開心!」。

話說到此,看官們應該懂我想說的事了。

參與這次的競賽,主因是想幫系上爭取一些績效,方便評鑑時能有些成果可以展現;再者是我也需要一個代表作,讓我能在學校好好站穩。所以我付出極大的心力來參與這個比賽。

從報名前的說服,報名資料的匯整、寄送、電聯,到最後的報告、系統變更、器材準備,沒有一件事務我不參與的。

比賽的學生是夜間部的成員,都是高中畢業後就到公司工作的學生,其中還有人只小我一歲,大多是求學路上不順利的情況,所以他們對自己其實沒有太多的自信,造成說服他們參與這個比賽,就已經是個困難的工作了。

而報名要用的資料,也因為他們白天要上班的關係,最後是我全程處理,也就是說他們的參賽資料從整理到印出,到最後的寄件,全都是我自己完成的,搞到我們助理問我「你是老師,還是學生呀!」,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何姿態要這麼低,或許我真的希望能有個好成果吧,所以什麼都不計較了。

不久後,決賽通知來了,他們都不感相信自己入圍了,其中有人一直問我「老師,我們是不是最後一名,因為我們在名單的最後一個」,我苦笑的說「對不起,因為我資料拖到下午四點半才寄出,所以我們的資料是很晚才收到的,於是在編號上是很後面的」。他們也一直覺得準備決賽的內容是很辛苦的,加上我一直緊迫的盯著進度,最後一週幾乎每天Meeting,而且一Meeting就是四、五個小時,常常過十二點還在Meeting。

由於我給予的題目有點超過他們的程度,所以我給了很多的「指導」,加上系上對於Presention的不重視,所以在Presention上我下了很多苦心,也要求他們「參考」某組的報告方式,並且協助大修很多內容,很多時候我甚至搞不清楚這是我的比賽還是他們的比賽。

前天(4/28),我們在出發前的10小時,開始整理器材,發現這個也少、那個也缺,他們根本沒有掌握全局的概念,感覺根本就在狀況外,所以我急忙的詢問主任現場的概況及能給予的協助,還好主任大力相挺才讓我們能順利前往完成比賽。

(雖然已經說過了,但我還是得要再次感謝小綠主任,若沒有您的構想、沒有您的推荐及提名、沒有您協助上簽、沒有您的叮嚀、沒有您的載送,真的不會有這個獎項的誕生,再次下跪叩頭感謝!)

但他們似乎不知主任的付出,誠如主任所言,這些小朋友有時很可愛,但又時又無知的不知該如何對待。

今晚,他們告訴我校內評審們的建議,說著「如果我們有加什麼功能,我們就第一名了,...」,講了一堆類似這種的話語,我心中的OS是「我當然知道,你以為我不懂技術嗎?我哪不知道加什麼會更好,但你寫得出來嗎???」,之後他們無心的說了一句話,我就整個藍波火都起來了,他們說『老師,日後若有人要用我們的程式,一定要先通知我,我不想自己的成果被學弟妹們盜用,因為那是我辛苦的成果』,我臉其實有點垮下來了,但他們似乎沒意識到我的不悅,他們說著他們的辛苦,而我心中滿滿的都是髒話的OS,如果不爽會得內傷,那我今天應該傷得很重,我連現在在寫文章都還是想罵粗口!

還有一些相關的事,我就不太想再說了。

我只覺得很灰心,難道學生永遠都只知道自己的成功,永遠都不知道從老師身上獲得多少東西嗎?我真的很灰心、很難過,從之前帶證照、帶比賽,我就有這種感覺了,並不是要學生回饋什麼,也不是想要學生給什麼東西。

只是想聽到句「謝謝!」,但似乎很難。

也許那些真的是他們辛苦得到的成果,但若沒有老師們相當程度的幫忙,我相信他們什麼都不會擁有的。

或許其他老師可以給,也不會跟他們計較些什麼,但我真的覺得自己的努力連換句「謝謝」,都不夠資格嗎?

你一定很難想像那種想哭又得把眼淚吞回去的感覺,我很討厭付出了一堆心力後,只換到一個「這是你應該的!」的回應,那種感覺很難過又很無耐,我的人生常有這樣的感受,其中最深又最痛的一次是我談了九年的一段感情,讓我只要再想到這種狀況,就非常難過!

慢慢能感受到講出「翅膀硬了,就會飛了」的心情,因為是自己的學生,所以更不忍指責這樣的罪名,但我真的很灰心、難過、心痛,原來這段時間來的努力就是換到這樣的結果。

離開教書崗位的念頭,不禁又浮了上來。

雖然每次只要浮上「不想教書」的念頭後,就會想到小綠所說的「你不留在學界真的很可惜,你應該可以造福很多學生的」,但受到這樣的對待,讓懦弱的我真的止不住不停滴落的眼淚,我真的真的很灰心。

或許正因為對自己嚴苛的要求,讓我即使失去教職也不怕會失業,所以我可以選擇的路其實還頗為寬廣,大不了就是當個工程師,而且也許還更有成就感。

我不知道還要難過多久,但這一刻我真的很灰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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